“你们……要喝汤吗？桀桀桀……”
“这汤，还热乎着呢！”
“不，不要……”赵芳雅紧紧将洛心璃拥入怀中，似乎这样做能多少给自己留些安慰。
但这就苦了洛心璃了！
本身自己就矮人一头，152CM的身高不管在男生中还是女生中都不算出众，这番拥抱之下，自己的面部紧紧贴合住赵芳雅那诱人的**，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这还得了？没死在鬼神手里，先死在自家班长怀中？
牡丹花下死也不是这么个死法啊！
老奶奶手捧带血脑阔，露出丑陋难言的笑容，一步步走近。
“女娃娃，这汤喝了，对身体好哦？”
阴风乍起，吹拂着二人温热的脸庞，誓要带走那最后一抹来自生者的余温。
乌云遮蔽了天空，细密的雨滴伴随着长风不断侵蚀着人们的肉体。
冰冷、绝望。
想起白胡子老头临走时那句嘲弄的劝诫。
有些事，真的不是她想要躲避，就能够完全避免的。
随着那老妇人的不断接近，原本灰白的瞳仁竟开始密布丝丝血意。
她更强了！
“喝……汤……”
赵芳雅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和老妇人那暗红的血眸相对视，仅仅是一瞬间，她的眼中便没了神智，嘴里只是不断重复着“喝汤”二字。
洛心璃见势不妙，急忙死死拽住意图伸手接过半截人头的少女，大声呼喊，试图唤醒中了魔障的她。
“赵芳雅！班长！”
“可恶，这是怎么回事！”
被唤为班长的少女没有理睬，深邃的眼瞳中，一抹灰白之色悄然蔓延开来。
“你这娃娃！！！”
凄凉空洞的声音响起，几张不知哪来的黄色纸钱在空中飘荡。
老妇人倏地消失在原地，半截人脑直直地落下，叩击在坚实的水泥地上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狂风呼啸，风沙遮目。
洛心璃再度睁眼时，一张腐败惨白，而又散发着恶臭的脸，正鼻尖对鼻尖地死死贴在她的脸上，轻微挤压之下，一股青黑色的不明粘稠液体从老妇人的脸上流出，穿过洛心璃的胯间，滴落在地上，升起一阵诡异的青烟。
因为失去了控制者，赵芳雅此时就像脱险的木偶，双眼微闭，四肢无力地倒在地上。
在她的脸旁，那双青黑色的可怖大脚正悬空而立。
恶臭的气味直冲鼻腔，洛心璃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耸立起来。
生理上的厌恶让她不住地想要干呕，但这面对面的鬼可不会让她轻举妄动。
那老妇人轻轻嗅了嗅，突然语气都惊喜起来。
“这，这女娃娃！”
“这不是汤，这是佛跳墙啊！”
说着，她就要将锐利的双爪刺入洛心璃的脖颈之中，少女急忙一把推开，转身站了起来，背依靠着墙根，利用眼角的余光将整个小巷的动静尽收眼底。
“大补，大补！”
老妇人上蹿下跳，就像顽皮的孩子看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：“给我，给我！”
说罢，化作一阵旋风，直直地冲向孤身可怜的洛心璃。
怎么办！怎么办！
这条路上基本没有什么人会走过，若不是她被人生拉硬拽进来，根本不会触及这一块区域。
眼瞅着越来越近的杀意，她的眼眶中不禁流露出一滴晶莹的泪珠。
就要这样了吗……就到这里了吗……
看了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赵芳雅，少女的心中一阵酸涩。
“对不起……班长……”
若不是因为她的关系，又怎么会牵扯到这位好心的美人进入这一必死的局面？
她仰起头，最后看了眼朦胧的月光，凄厉的细雨洗刷着她染上污渍的身躯，缓缓合眼。
下辈子，我再和你道歉吧，芳雅……
锵！
一声金铁交错之声不断回荡在这小巷之间，一直等待的那死神镰刀久久未落，洛心璃惊愕地睁开双眼，看到的一幕她今后始终不会忘却。
那凶残的老妇人倒飞出去，在湿漉肮脏的地上不断翻滚，原本深青色的长衣上再次沾满了尘土。
“是谁！！！”
幽怨之余充满愤怒，到手的肥羊就这样丢了，不论是谁都会难以平心！
回应她的，是一把宛若白若玉质的骨剑。
她眼神一凝，怒声大喝：“涂芸！你有本事就出来！”
因为愤怒，她身上的肉不断颤抖，宛若身体内有沸腾的水气，一个又一个的巨大水泡在她的身上炸响，青黑的液体伴随着四散飞溅的肉块，很快便露出了森森白骨。
“这个人，我保了。”
一声轻灵的女声不知从何处传来，闻其声，念其人，一个温婉如玉的美人胚子赫然出现在洛心璃的脑海之中。
这是谁？
她对这声音并不熟悉，但不知道为何，总有一种温暖的亲切感。
“哼，我也已经成为红眸厉鬼，当真认为我怕你不成？”
嘴上这么说，身体上却很诚实地维持住了防御的姿态。
“红眸厉鬼之间……”
一道青白的剑光闪过，那老妇人的森森骨架顿时呆立在原地，眼中的丝丝血意不断消退。
“……也是有天壤之差的。”
卡拉卡拉。
一声落下，那本漂浮在空中的骨架纷纷散落一地，在洛心璃惊讶的视线下化作一捧灰土，被雨水冲刷，再也不见踪影。
“你没事吧。”
骨剑直冲云霄，一袭红衣从空中缓缓落下。
千秋无绝色，悦目是佳人；倾国倾城貌，惊为天下人
如果不是在这样一个雨夜，想必她的身形在骄阳下会更加光彩夺目。
纤纤玉腿缠绕着鲜红的丝带，不染一丝尘埃。
如同谪世仙人般的出众容貌，伴随着前凸后翘的曼妙身姿，深深地吸引住了洛心璃的眼球。
然而，当她看到那人的眼睛时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。
血红的眼眸在月夜中格外妖异，让少女清晰的认知到，面前这位看似美丽的女子，不是一个人类！
饶是如此，这样可人的佳丽，依旧让人生不出一丝厌恶或惊惧。
三观跟着五官走，不是没有道理的。
“你，可以走了。”
声音清冷，带着疏远。
洛心璃扶起昏迷的赵芳雅，用自己瘦小的肩膀支撑起她的臂弯，傲人的两座“高山”紧紧贴在少女的脸颊上，一抹绯红快速出现。
似是有些不喜，那位名叫涂芸的女子眉心微微一皱，却又很快恢复到冷淡无情的状态，仿佛刚刚那一瞬的情感变化不过是一场错觉。
“你，为什么要救我？”
洛心璃轻轻抬头问。
“需要理由吗。”
清淡的话语一如先前的无情。
“可，你不是……鬼吗？”
想了想，洛心璃轻扣贝齿。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问清楚由来，但冥冥之中，她的第六感告诉迷惑的少女，涂芸口中的答案，能够改变她一生。
“……你走吧，我不会回答你的。”
“起码，在你做出决定之前。”
洛心璃迫切地追问：“什么决定？”
“等你确定要迈入这个深渊之时，自然会有人告诉你想知道的。”
不等洛心璃进一步的言语，涂芸红袖一拂，满天花瓣四处飞舞，那柄锐利的骨剑也一同飞入花瓣之中，消逝在天地之间。
“等……”
人已不见，再多的话也没有倾诉的对象。
无数的话语堆在嗓子眼，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，回荡在空气之间。
费了好大一番力气，洛心璃才算是把赵芳雅送到自己家中。
喘着粗气，也不顾身上的脏污，她将赵芳雅安置在床上以后，也累的瘫倒在地，不想动弹。
今夜发生的一切倾覆了她这十几年来所建立的世界观。
湿哒哒的衣服紧贴在自己冰冷的身躯上，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。
鬼市、白胡子老头、判官笔、涂芸……
她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头发，将头迈入双膝之间。
果然，如同那个老爷爷说的那样，有些事，是我必须要经历的吗？
洛心璃脑子很乱。
哗啦啦的雨滴敲打在窗棂之上，清脆悦耳，似要抚平少女杂乱的思绪。
不知是风太大，还是雨滴更想进来近距离安慰，窗户居然在没有人触碰的时候“砰”地一声打开，细密的雨点争先恐后的落在床边，打湿一片。
“我记得我关窗了啊？”
怀抱着疑惑，洛心璃快步上前，将窗户合起，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，却发现一只修长坚硬的毛笔正躺在窗台之上，闪烁着莹白的光芒。
她一怔，竟有些手足无措。
应该拿起吗？还是放下？
洛心璃啊洛心璃，今晚的一切还不够你受的吗？难道你不知道举起以后，就将坠入一个永远看不见底的深渊之中吗？
就算你自己不怕，你身边的人呢？赵芳雅呢？她难道就应该接受这一切吗？
一瞬间，心中万千思绪。
缓缓地，她伸出了右手。
就在快要触碰到的那一刻，赵芳雅苏醒过来，发出了痛苦的嘤咛声。
因为差点被摄魂夺魄，她现在头疼欲裂，只能透过眼前微微一条缝隙，看到洛心璃在窗边不知做些什么。
“心璃？”她懵懵懂懂。
被惊吓到一般，洛心璃就像在做贼，虽然是在自己的家里，但还是感觉有些异样。
“没，没什么……”
在她的手中，一只修长的毛笔缓缓隐去光芒。
现在，午夜十二点，世界正式陷入寂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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